全天陪护家属有心无力 后疫情时代护工需求激增

每天一到饭点,在海慈医院住院部的门口,都会看到一些前来送饭的病人家属。他们不进入病区,只是在门外将饭菜交给护士之后便匆匆离开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,医院出台新规定:“一位病患只能由一个人陪护,要么家属陪,要么雇护工。”很多家属因为工作原因做不到二十四小时陪护,就将照顾病患的任务托付给了护工。

需求量的迅速增加,催生着“护工行业”高速发展。

24小时陪护家属多有心无力

“看着她躺在那儿,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,拔尿管、擦洗血口、吸痰,这些都是需要专业的人来做的,我们家属哪里会啊。”尽管已经过去了5个多月,谈起母亲刚入院的情形时,高校教职工宋女士还是有些紧张无措。4月22日晚,宋女士的母亲突发脑梗,被120接到海慈医院之后直接住进了急诊重症监护室。入院第三天,母亲病情加重,需要做开颅手术。“刚开始我在医院陪了她七天,可是换尿布、翻身、按摩、喂药等,都是需要按时按量完成的,都需要做到很专业,家属很难做到位。”宋女士表示,照顾病患有很多讲究,而家属并不专业,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。

宋女士的母亲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待就是一个多月,刚出监护室,又碰上了医院出台的新规定:疫情防控期间,一个病患只能固定一位陪护人员。“只能由一个人陪护,就意味着没有人跟你轮流换岗,那陪护的这个人就得二十四小时都在这儿。我们都还有工作,二十四小时陪护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。”

宋女士表示,新规定将“陪护”和“病人”全天候“绑”在了一起,家属既然做不到二十四小时陪护,那就只能将病患托给护工照顾。据宋女士介绍,自己母亲所在的神经外科病区,有一半以上的病患是由护工陪护的。“那些由家属陪护的,基本上也都是自己的老伴儿,因为儿女上班根本没有时间。”

事实上,早在今年2月份,山东就发文实行病房24小时门禁管理。今年4月份,山东又发布了禁止探视公告,全省包括青岛市在内的近30家医院开始严格执行一患一陪、一人一证的规定。诚如宋女士所言,医院硬性规定下,对于上班族来讲,找个护工陪护病患就真的变成了刚需。

照顾特殊病人是个良心活

■延伸　“游击队”变身“正规军”

“听话,再坐二十分钟就够一个小时了,你不能老是躺着,躺的时间久了容易造成压疮和肺部感染的。”近日,记者来到神经外科二病区38床的时候,护工董立秀正在哄着“闹脾气”的张阿姨。她告诉记者,像张阿姨这种半身瘫痪的情况,如果长时间卧床很有可能会造成肺部感染,但病人不配合工作,她只好软磨硬泡,每天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。“来这儿的人大多都是脑部有疾病,很多人都失去了自理能力,他们就像是‘不懂事’的孩子一样。”董立秀表示,照顾这样的特殊病人就是一个良心活,照顾得好与差其实都没有什么硬性标准。“你可以只保证他们的吃喝拉撒,但是你如果‘额外’多给他们翻翻身,就能避免他们起痱子、长疹子。”董立秀说。

“做事情凭良心,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。”这是董立秀在跟记者聊天时说过最多的一句话。事实证明,“良心活良心干”确实给她积累了很好的口碑,而这些口碑也成为了她能不停接活的利器。“她在这个病区里干了12年,口碑一直很不错。这里的医生、护士、清洁工都认识她,也都信任她,他们甚至会向你主动推荐她。”宋女士告诉记者,自己母亲住院时,是医生们推荐的董立秀,而她最终选择董立秀,也正是因为看中了她较好的口碑。“我们也是在各方面打听,观察了七天,大家都说她好我们才敢用的。”宋老师表示,很多病人家属都是第一次雇护工,不可能短时间内把一个人了解透彻,评判的标准就来自于周围人对他们的评价。

随后,记者走访了三家提供护工服务的家政公司,发现他们对口碑也极为看重。为了达到最好的服务质量,他们均拒收零经验和没有相关证件的护工,并且规定消费者有权对护工进行随时更换调整,甚至可以试用,试用期限为1天、3天、7天不等。e城e家的工作人员表示,像护工这样的服务行业没有相关政策明文规定“什么是好”“什么是差”,但他们的护工都有一套自己的服务标准,那就是:“把每一位病人都当成亲人来对待。”

12年前,董立秀带着500块钱,从日照五莲县的一个小村庄来到青岛,干起了护工。她回忆道:“那时候的护工都是些散工,没有公司,也不签合同,中介给介绍的活,需要支付10%左右的中介费。”董立秀告诉记者,那时护工最大的难题便是“难签协议”和“难开发票”。“像那种出车祸的,在急诊室时就需要找护工,但是医院又有要求,家属必须与护工签协议。而且保险公司如果报销护工这部分费用的话,需要开发票。我们的协议往往签不及时,发票也经常开不出来。”

为了解决这两大难题,董立秀在2016年申请注册了一家个体家政公司,邀请了60位护工加入,在海慈医院成立起了“护工小团体”,自己开发票、签协议。董立秀说,“大家都是在一起工作了很多年的,大部分还是日照老乡,都信得过我,那我就帮大家解决这两个难题。”

今年3月份,受疫情影响,有关部门出台了关于加强医疗护理员培训和规范管理工作的通知,医院不允许存在零散的护工,护工都将变成与正规公司签订合同的护理员。为了响应上级号召,董立秀又带领着手下一百多号护工,全员并入了“紫荆护理”。“我们团队毕竟规模小,如果能加入正规大公司,对我们有很多好处。”来自董立秀团队的王秀敏告诉记者,“紫荆护理”会固定每月10号为他们发放工资,每两周进行一次核酸检测,帮他们补齐了所有的相关手续和上岗证件,还会负责帮他们派活。“我们现在跟你们这些上班族也没什么区别了。”王秀敏自豪地说。

记者随后联系到“紫荆护理”青岛地区总经理魏毅,她表示,“之前各大医院里基本都存在着‘护工小团体’,这种团体虽然名义上叫公司,但实际上遵循的还是‘中介制’,跟散工没有区别,并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员工制管理。疫情防控以来,为配合各方政策,我们公司对这些‘护工小团体’进行了收编。”据魏毅介绍,海慈医院的“护工小团体”,现都已并入到了“紫荆护理”。收编进来的护工们现在都能享受到正式员工的待遇,包括资料录入青岛就业网、定期核酸检测、持证入岗、节日福利等。“对所有收编进来的护工,公司全部正规化管理,我们也会定期组织相应的培训。大家不再是散工,都有‘身份’了。对于个人来讲,这是一种职业归属感。对于病人和家属来讲,更加正规的护工护理也让他们更加安心。